點校後記
傳本北齊書殘缺過半,由唐以後人補全。宋嘉祐中一○五六ー六三校刊此書,在部分後補的卷末附有校語,說明不是北齊書原文。清代錢大昕考訂,只有卷四、卷一三、卷一六、卷一七、卷一八、卷一九、卷二○、卷二一、卷二二、卷二三、卷二四、卷二五、卷四一,卷四二、卷四三、卷四四、卷四五、卷五○,共十八卷是原文。(一)我們認為卷五○恩倖傳雖有序有贊,稱齊帝廟號,符點原文特點,但傳文出於北史,其中且有刪節北史失當之處,痕跡顯然,也不像是北齊書原文。所以現存原文實止十七卷,餘外三十三卷後人所補。
補缺的情況大致分為兩類:一是以北史中相同紀傳補的,也往往有所刪改,這類居多數。二是以唐人某種史鈔補的,這是少數。這種史鈔雖直接出於北齊書,卻刪節過甚,十分疏略,有時弄得前後不相銜接,甚至文字也讀不通。是這種史鈔本身就這樣呢,還是補傳的人又曾大加刪削,我們還弄不清楚。(二)此外,還有幾卷是拼揍北史和其他材料而成。卷三文襄紀前半出於北史,中間和後段卻是雜採他書,卷三一王昕傳當是以某種史鈔補,附弟王唏傳卻出於北史,卷三四楊愔傳以北史補,附傳燕子獻等卻和北史不同。更奇怪的是卷二八元弼傳開頭十二字,元韶傳開頭十四字,卷三七魏收傳敍世系十八字,和北史不同,直接間接當出於北齊書原文,但下面接的卻是北史傳文。
補缺情況如此凌亂,其故可能由於各卷逐漸缺失,也逐漸有人補缺,既非一時所補,亦非一手所補,當然取材不能一致。宋以前當有幾種各不相同的補本北齊書,宋太平興國二年九七七編輯太平御覽,所引北齊書基本上已同今本,但還留有一些所據補本不同的痕跡。(四)到景德二年一○○五編輯冊府元龜時,所引北齊書缺卷諸條,除個別條文外全同今本。五十年後,官校宋、齊、梁、陳、魏、周、北齊七史,雖說「詔天下藏書之家悉上異本」,(五)但以後刻版,恐即以館閣舊藏亦即冊府所據的舊本付刻,既沒有搜羅到十七卷之外的原文,也沒有補缺的異同。是否當時此書並沒有得到「異本」,還是校刊草率,我們也難斷定。但似不能說宋時再也沒有十七卷以外的原文存在。本書卷一五竇泰等六人傳是以北史相同諸人傳補的,而南宋鄭樵的通志卷一五二中,此六人傳卻有不少溢出於北史的文句,這些文句決非鄭樵所能臆造。通志北齊紀傳全本北史,間有增添文句,即據北齊書,同卷的段榮、斛律金傳可證。很可能卷一五的北齊書原文南宋時還沒有絕跡,鄭樵才能採入通志。
此書第一次刻版付印至遲在政和中一一一一ー一一一八,(六)此本早已無存。南宋時曾和其他六史重刻,(七)版片本在杭州,明初移到南京國子監,歷宋、元、明三朝都曾隨時補刻一些版本,抽換漫漶不堪的舊版,即所謂「三朝本」。沒有補版的南宋本今天也未見留傳。三朝本既隨時補修,同稱三朝本,補版多少各不相同。明代中葉以後,這副版片越來越漶,補版也越多。萬曆十七年一五八九南京國子監祭酒趙用賢重刻新版,據北史作了許多補改。以後不久刻印的北京國子監二十一史本補改更有增加,清乾隆四年一七三九武英殿二十四史本則是以北本為主而兼取南本。這兩種本子都屬於南本系統。三朝本仍在印行,到清代中葉業已模糊一片,被稱為「邋遢本」。明末毛氏汲古閣的十七史本、以汲本為底本的清同治十三年一八四七金陵書局本,和一九三七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影印的百衲本二十四史本,(八)直接間接都繼承三朝本這個系統。
從版本的角度看,北宋本、南宋本、三朝本一系相承,現存較早的三朝本應該最接近於北宋付刊時的北齊書面貌。南本系統的校刊者不知道補缺各一部分本來不是以北史補,以北史補的部分也並非都照本直抄。有時文字晦澀,比對北史,似是訛脫,其實不一定是訛脫,而是刪節失當所致。南、北本多據北史改補是不恰當的。但是完全抹殺南本這個系統的校改也是不恰當的。首先,補缺各卷多數是以北史補的,一定程度上相當於北史的另一版本。有的確是訛脫,當然可以北史校改,就是由於刪節不當,以致文字不通的,以北史校改也是以原本校刪改本的問題,不能說毫無理由。另外一部分不是以北史補,但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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